他的视线顺着那锋利的刀口,一点点转移到了安六合身上,果然在她的袖口看到了刀锋划过的痕迹。
他猛地跌跪在安六合面前,膝行几步,掀开了她的右臂。
他看到了一道刚刚愈合的伤口,虽然不是很深,但可以想见,要不是避让及时,这条胳膊怕是都没了。
他整个人委顿在地上,泣不成声:“对不起姐,我不知道她是小鬼子生的,更不知道她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。我对不住你,我这条命不值钱,你要是生气你随时可以结果了我的狗命,我绝不反抗。”
“你又说什么胡话?我在这里等你是要告诉你,这婚结不得,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,总之,她的身世你要瞒着你妈,免得走漏了风声,而这门婚事你也得想办法给拒了,至于你妈怎么刁难怎么撒泼,那是你自己要解决的问题,不要来烦我,记住了吗?”安六合一直没睡,她在思考这个刘四喜背后会不会有更大的黑恶势力在操控这一切。
如果真的有,那恐怕这岛上的一切都被对方知晓了。
不然的话,怎么可能这么及时地趁着路峰意?????识消沉,安排了一个所谓的“未婚妻”来盯着他?
恐怕盯着路峰是假,盯着她这个有价值的充满秘密的女人才是真。
她必须小心谨慎地处理这件事,绝不让任何敌特分子有可趁之机。
路峰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,他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庞,郑重地点头:“我明白,我一定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。姐,你跟我回去吧,我再给你上点药。”
“不用,一点皮外伤,不算什么。你走吧,我也困了,该回去睡觉了。”安六合看到他这么自责,心里的气也消了大半。
要说路峰曾经对周中擎起了歹念,她是绝对不会怀疑的,可要说路峰想加害于她,那她也是绝不相信的。
她从小看到大的表弟,这点信任还是有的。
她就是寒心,寒心这小子明明是个成年男人了,却还是挣脱不了家里父母的摆布,他就不能硬气一回,自己做一做自己的主人吗?
其实也好理解,范敏那个性子,不把人逼疯就不错了,再要求路峰在精进学业的同时修得一身的七窍玲珑心,那真是强人所难。
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,他那个妈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跟丈夫儿子斗法了,路峰自然不是对手。
不过,该说的还是要说,她起身去关院门的时候,看着站在门外的路峰,道:“路峰,我一直希望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,你长大了,成年了,也该让姐对你刮目相看一次了,这次别让姐失望,行吗?”
“姐!”路峰心里满是委屈和后怕,他很想抱抱她,可他不敢。
他点点头,擦干泪水,转身往自己院子去了。
是啊,他该支棱起来了,该对他被操控的人生说不了。
星夜,肺腑衷肠(二更)
安六合后半夜还是没睡成。
周中擎酒醉过度, 半夜吐了。
幸好她早有准备,提前拿了个盆进来。
等她手脚利索把他吐出来的脏污倒了,又去厨房给他端了漱口水、凉白开和醒酒汤过来。
周中擎胃里翻涌得难受, 虚弱地靠在她肩头, 满是愧疚:“熏着你了吧,你也不嫌弃味儿冲, 你出去吧, 我自己来收拾。”
“你我夫妻,什么嫌弃不嫌弃的。”安六合准备了薄荷叶,拿出来一片压在了舌头下面, 等周中擎漱了口喝了水和醒酒汤,也给他舌尖下塞了一片。
再把漱口水倒了, 点了一节球序香蒲, 净化一下空气里的酸味。
屋里的空气有些浑浊, 周中擎自己挺过意不去的, 便干脆起来了, 拉着安六合的手, 出去坐在院子里,看星星, 看那弯弯的月亮,看四周山野里飞舞的萤火虫。
周中擎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这么邋遢, 一时半会过不去心里那道坎,总觉得自己的形象大打折扣。
安六合却根本没放在心上,她靠在他肩膀上,看那漫天流光, 感慨道:“不过是宿醉吐了一场, 这算什么?将来要是咱们还能再有个孩子, 到我坐月子的时候,你不得伺候我?光是恶露就要排一个多月,到时候我是不是也要担心你嫌弃我?”
“那当然不会,我怎么会这么想呢。”周中擎赧然,他明白她的意思,可这到底是两码事,一个是生育带来的天然的生理反应,一个是他逞强要面子,非要把自己灌成这个鬼样子。
不一样的。
他反手搂着安六合,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:“老婆,咱不说这个了,总之我希望我每次在你面前都是帅帅的香香的,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臭烘烘的。”
“那你下次少喝点,小心喝个胃穿孔出来。”安六合确实不太愿意他喝太多,但她也知道情况特殊,毕竟连大哥都回来了,这样的盛况一辈子可能也就这一次,所以放纵一下无可厚非。
所以她不怪他。
周中擎点点头:“